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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咒の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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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咒の暫別

“我可以不去嗎?”

現在正是春天。

東京的櫻花還沒開, 但是各種櫻花季限定的商品已經占滿了大街小巷,路過甜品店的時候,看見了擺在外面的新品招牌, 被上面的粉筆畫吸引, 給她帶了小點心。

回到家, 聽見她這麽說。

“嗯?”

夏油傑把點心放在桌子上, 看向她。

伏黑甚爾在上課, 悟被他調去外面出差, 小孩在補習,今天只有他在。

所以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在說晚上的電影嗎?”

坐在她的腳邊, 陪她一起看幼稚的動畫, 看了看她的腳踝, 輕輕攥進掌心。

“如果累的話可以不去哦,在家裏休息就好了。”

腳踝被哥哥捏著, 接著哥哥又按壓起她酸酸的小腿,繪梨低頭看著他, 想到以前每次自己癱倒在沙發上喊累, 哥哥都會過來這樣幫她按摩, 從小到大沒有喊過一句累,就感覺眼睛變得濕漉漉的。

明明傑只比她大了一點點, 但一直都在照顧她。

她卻一點回報都沒有……實在是太壞了。

“其實、其實也不是很累。”

她哭著說:“我只是,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傑……”

像是從前一直做的那樣, 妹妹哭著對他訴說自己的心事, 問他應該怎麽辦,好像不管他說什麽, 她都會像是從前那樣,聽他的話去做。

“明明一直以來都只有傑的,但是後來、後來又記起了神子大人。”

肌膚被哥哥手上的戒指觸碰,少女想到那一天,自己給哥哥戴上戒指的時候,在心裏許下的諾言,就感覺愧疚極了。

“感覺像是有兩個繪梨在打架,一個說神子大人等了繪梨這麽久,繪梨不可以辜負他,另外一個又說繪梨也喜歡哥哥,不想看見傑傷心。”

這些話不敢和神子大人說,但是卻可以在傑的面前毫無保留地說出來,因為傑是會理解她體諒她,永永遠遠引領著她的人。

她抹著眼淚,迷茫又無助地看向他:“繪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傑教教我好不好……”

好乖。

明明知道他也喜歡著她,卻還是問這種話。

其實今天是特地支開了所有人,想要做一點錯事的。

但是看著她,看著掉眼淚的,被自己捧在掌心照顧了這麽多年,一點點委屈都舍不得她受的妹妹,就又有萬般憐愛浮上心頭。

這是他的繪梨。

不是仰望著誰的小玩伴,也不是總是低著腦袋掉眼淚,受了委屈也不敢聲張,一直被欺負的小可憐,而是被他捧在掌心的繪梨。

初見的時候像是一只流浪的小貓,帶著警惕的目光看他,後來又一次不小心把她嚇壞,花了很長很長時間,用光了全部的零用錢和耐心去投餵去靠近,才終於又得到了她的信賴。

後來的十多年,每一天都在加深這樣的信賴,每分每秒都在讓她更加依賴自己。

不是沒想過趁這種時候做些什麽,畢竟他的底色是卑劣的。

——占有、侵犯、掠奪,不顧一切弄壞她,打碎一切的信任和依賴也沒所謂,這樣的念想依舊會每時每刻冒出來。

但是啊,在陰暗扭曲的道路盡頭,跳著一顆純白的心。

一切的起始都源自於愛。

珍重的、深刻的愛。

希望她開心,想看見她的笑顏,想呵護她、照顧她,把她高高舉起來,讓她站在自己的世界頂端,不叫她皺一丁點眉頭。

所以哪怕知道她想起那些事情會發生什麽,哪怕心裏知道對自己最有利的行為該怎麽做,他也不忍心看著她一直被蒙在鼓裏。

她依舊信任依賴著自己,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夏油傑垂下眸,攥著妹妹細瘦的,好像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捏碎的腿骨,忍耐著把小小一只的妹妹徹底弄碎弄壞的念頭,笑了笑,說:“那繪梨可以把哥哥的電影票退回來。”

“我和悟不一樣。”

他低著頭,側顏清雋,像是在思考著這樣的話會取得什麽樣的結果,又像是單純在失落傷心:“他會因為不被你選擇而生氣,但我不會。我可以忍受第二種結局。”

名分而已。他想,只要她的信賴還在自己這一邊,有些事不過早晚。

比起在明面上爭吵不休讓她不安,夏油傑一向更擅長在陰暗處自己思考,想一些看起來驚世駭俗的事情。

比如上輩子想要殺死所有普通人的叛逃,比如讓男人懷孕的咒靈。

看起來很突然,叫所有人措手不及,但實際上他已經思考很久了。

既然懷孕這麽辛苦,這個世界上也一定會有誕生自對【繁衍】、【分娩】、【懷孕】……之類的事情恐懼的咒靈吧?

但耗費了一年多的時間,他還是沒有捉到合適的咒靈。

好可惜,要繼續努力才行。

“才不要……”

她哭著說:“那樣的話,傑也會傷心的。繪梨才不要傑難過,全世界……最最最不想看見傑難過了。”

傑和神子大人不一樣,傑的難過和傷心都不會寫在臉上,總是要別人去發現去探尋。

繪梨很害怕,她總擔心哥哥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傷心,總害怕她如果不好好捉住哥哥的手,他就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難過,和誰也不說,然後一個人把自己憋壞。

“那怎麽辦呢?”

少年摸摸她的腦袋,笑了笑:“總會有人難過的呀,嗯……晚上再說好不好?只是看個電影,不要多心。”

她哭著抱住他,像是接受了他這樣的借口,縮在他的羽翼之下哭,沈默著不說話。

夏油傑輕輕吻了吻她的頭發,嘆氣:“沒關系的哦,跟隨你的心就好了。”

反正不管是選哪一個,另外一個都不可能放手的。

傍晚。

繪梨還是提前出了門。

路過一家甜品店的時候,她被上面好看的粉筆畫吸引,進去買了很多甜品,打算帶到電影院去。

神子大人需要很多甜份補充能量,所以從小就會吃很多甜食,但傑不愛吃甜的,明明是在東京長大,但口味倒是非常關西,她在附近找了找,帶了一點傑平時愛吃的零食過去。

距離電影開場還有半小時,她提著東西走進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

唔。

繪梨想了想,沒有給他們發消息,而是坐在侯影廳長長的椅子上等他們,低著腦袋,看起來像是一直小烏龜。

好乖。

總是找各種理由和借口躲避這個問題,但還是過來了。

五條悟看著她,輕輕舒了口氣——只要這家夥過來,他就贏了一半。

因為傑這家夥是個膽小鬼啊。

他盯著她看,少女像是發覺了暗處的視線,有點困惑地擡頭找了找,沒有看見他們,於是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地垂下了頭。

嘛,笨得可愛。

短信可以不回覆,但兩張電影票,她究竟要坐在誰買的位置上呢?

過來的時候估計想了一整路吧,到現在臉上還滿是猶豫和糾結,這副模樣還真是傻到家了。

“什麽時候過去啊,傑。”

“嘛,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了開始檢票,她有點困惑地到處看了看,拿出手機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沒有發消息,他們看著她去檢票,要求檢票員一次檢了兩張,然後又提著給他們買的東西走進電影廳,在兩個座位之間站了好一會,然後忽然閉上了眼睛。

還以為她要做什麽重大的思考和決策,結果這家夥伸著手指開始點兵點將。

“說過的吧。”

這種東西根本不具備隨機性,兩個選擇裏面,單數的結果會是第一個,雙數的結果是第二個,這次很不巧她選擇了雙數,所以點到了夏油傑。

五條悟笑了笑,沒覺得失落也沒覺得生氣,只覺得這家夥超可愛,已經想著要怎麽把她吃進肚子裏了。

“這家夥根本不會好好做選擇啊。”

“那多少也得先尊重一下她的心意。”

夏油傑輕輕嘆氣,看著她,心裏滿是憐愛。

多麽可憐的孩子,才剛剛要步入社會,見識外面豐富多彩的世界,就要被捆起來了。

上午給過她選擇的機會的,如果早點選擇他,至少今天不用再面對悟了。

……

神子大人和傑為什麽還沒有到呀?

電影已經快要開始了,進入了最後的十秒倒計時,繪梨抱著點心和零食,感覺心裏亂糟糟的,拿出手機想了想,還是沒敢給他們發信息。

最好都不要來了。

她悄咪.咪地想:這樣她就可以一個人看電影,也不用糾結後面的事情了。

她一邊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一邊又為不用同時面對他們兩個人而感到輕松,慢吞吞看起電影,直到十幾分鐘以後,才察覺到旁邊坐下來兩個人。

“一個人看得很開心嘛。”

右邊是五條悟,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懷裏的點心袋子拿過去:“給我帶的?”

“嗯……”

繪梨還來不及說話,另外一只手又被攥住了。

比起喜歡捏著她的手玩的神子大人,傑總愛撫摸她的手指。

微涼的、帶著薄繭的手指一寸一寸摩挲著她的肌膚,叫她想到了之前兩個人在浴室做的事情。

臉頰一下子燒起來,又感到呼吸灑在耳邊。

“也給我買了零食嗎?”

一個很輕的笑,話裏像是帶著粘稠的絲糖:“繪梨也變得貼心了呢,好乖。”

她顫了顫,小小聲:“看、看電影。”

聽見了吞咽的聲音,大概、大概是他們在吃東西吧,繪梨這麽想著,努力把心思都放在電影上面,努力忽視正在被捏著把玩,和細細摩挲的兩只手。

電影劇情循序漸進,她漸漸看得入神,沒發現兩個家夥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那邊的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的時候,她同時聽見了兩聲“喜歡你”。

……完蛋了。

電影徹底沒法看下去了。

繪梨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感覺自己壞透了。

一個說她明明說好了要和神子大人永遠在一起,她不可以做一個背棄承諾的壞孩子,另外一個說明明在恢覆記憶之前就下定決心,無論想起來什麽,都不能讓傑傷心的。

她一直是縮頭烏龜,通過各種事情來逃避這個問題,但今天怎麽樣也避不開了。

“別太緊張嘛。”

明明電影院裏沒有其他人,但五條悟的聲音還是非常非常的低,以至於一定要湊到她的耳邊才能叫她聽清楚自己的話:“嘛,我和傑,你總得做一個選擇嘛,別擔心別擔心,我們會尊重你的意願的。”

會、會尊重她的意願嗎?

繪梨低著腦袋,不敢擡頭,迷迷糊糊地想:既然選擇哪一個都會讓另外一個傷心的話,那、那她一個都不選不就好了嗎?

“我、”

她攥緊自己的裙擺,小聲說:“我感覺……”

她支支吾吾的,像是沒膽子說出自己的選擇,看起來快要急哭了。

好笨。

她根本不知道這一年來兩個最強達成了什麽樣的共識,也不知道在反反覆覆之間,他們又背著她商量了什麽事情。

不管是她選擇哪一個,另外一個都不可能接受並且放手的——正是因為她不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顯得傻乎乎的很可愛。

直到聽見她說。

“我、可以不選嗎?”

“哈?”

五條悟笑了一下:“可以哦,當然可以。嘛,傑以為呢?”

“先看電影吧。”

左邊的家夥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有點憐憫。

沒事了嗎?

這麽輕松嗎?

繪梨松了口氣,努力把心思放回電影上,但心臟怦怦狂跳,總是感覺十分忐忑不安。

電影院的空調好像開得太低了,她感覺好冷好冷,然後溫暖的、熾熱的手掌搭上來,攥住了她的左腿。

她被嚇了一跳,還來不及說話,又看見右邊那個人的手也攥了上來。

“是太冷了嗎?”

壓低的聲音貼著耳朵,感覺肩膀都跟著酥了一片,兩邊的大.腿被異性寬大的手掌輕輕攥著摩挲,聽見傑笑了一下,說:“沒關系哦,我和悟會讓你熱起來的。”

她睜大眼睛,下意識顫了顫,一句話也不敢說,咬住自己的手指看向熒幕,努力忽視身上異樣的感覺。

借著熒幕反射過來的、昏暗的燈光,看見少女臉頰通紅,耳朵和脖頸也開始染上漂亮的緋色,小貓一樣的眼睛濕漉漉的,裏面含著淚水,圓乎乎的臉上寫滿了無措和不安,看起來非常、非常可口。

明明是這麽乖的孩子,為什麽會說出那樣過分的、傷人的話呢?

夏油傑想,如果她選擇悟也就算了,那樣還能勉強理解,不會生氣,也不會太怪她,畢竟是悟先來的。

他會更加努力,占有她更多的目光。

如果選傑的話還能稍微接受一點。五條悟想,畢竟傑這家夥確實很會扮溫柔這一套,把她吃得死死的,就連白天要穿什麽衣服都要問過他的意見,已經是從心理和生理上都完全離不開他的狀態了。

到時候他頂多就當小三嘛,反正咒術界個個都是道德敗壞的家夥,三人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如果她選擇了自己的摯友,那麽就勉為其難接受對方的存在,稍微、忍耐一下心底的獨占欲好了。

——但她竟然一個都不想要。

哈。

究竟把他們當成了什麽了?

以為可以在拿走了他們的心臟和感情以後,輕易地揮揮手逃走嗎?

絕不可能。

哪怕是同時也好,她必須負起責任來。

好可怕……好奇怪……

明明是很浪漫溫情的愛情電影,但她卻有一種自己正在看驚悚片的錯覺,後面在演什麽完全忘記了。

戰戰兢兢看完了一整場的電影,被帶出了影廳,外面不算冷,但她還是下意識打了個噴嚏,然後兩件外套同時脫下來,罩在了她的身上。

……

她抿抿唇,蹭了蹭這個的手掌,又抱抱那個的手臂,然後垂下腦袋,一句話也沒敢說。

每到這個時候就會很乖。

像是一只知道自己要被懲罰了的貓,用這種方式在和主人撒嬌。

多多少少還是起到了一點效果,所以夏油傑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她,五條悟也笑嘻嘻地給她餵點心,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像松了口氣,呼吸又變得平穩下來。

“甚爾哥哥也要下課了。”

她小聲說:“我們去接他可以嗎?”

看了她一會,還是沒舍得拒絕,於是坐著咒靈帶她到了高專,這家夥比以往更受歡迎,一進學校就被硝子和歌姬帶走了。

兩個少年誰也沒說話,更沒有阻攔。

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的方式是撒嬌作鬧胡攪蠻纏,去博取關註和同情,但大人會用更加迂回曲折的方式徹底纏繞獵物,讓她無法逃離。

“那兩個家夥和你告白了?”

一進宿舍,家入硝子熟練地倒上飲料,開門見山地問。

“欸??硝子怎麽知道?”

“嘁,那種告白失敗的挫敗感都快從兩個人渣身上溢出來了啦。”

庵歌姬笑了笑,把飲料推到她面前:“所以你這是兩個都拒絕了?好樣的!”

“嗯……”她低著頭,明明是拒絕的人,但好像顯得比那兩個家夥還要更加傷心,大顆大顆的淚珠掉下來,打濕了她的裙擺。

“好啦好啦,快別哭了,要不然我帶你逃到國外去?”

“什麽,為什麽要逃走?”她困惑地問。

庵歌姬看了看她身上濃郁的殘穢,鼓起臉:“你說呢?那兩個人渣可不是什麽安分的家夥,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拐上床了。”

“咳。”

家入硝子咳嗽了一聲,示意孩子還小別說這種話,視線在她裙子上停留了一下,輕輕吸了口氣。

知道她笨但也不知道有這麽笨啊。明明那兩個家夥就在欺負人吧,怎麽搞的,反而是她愧疚得在這裏掉眼淚?

“多少是該註意著點。”

家入硝子叼了根煙在嘴裏,沒點燃:“夏油最近老和我打聽男人懷孕的事。”

“噗——”

旁邊的庵歌姬直接把飲料噴了出來。

“他怎麽比五條還封建啊?父憑子貴——這一招真虧他想得出來啊!”

什什什麽東西。

繪梨被嚇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硝子的意思,猜測道:“傑懷孕了嗎?”

“恭喜你,看起來暫時還沒有。”

家入硝子嘆氣,看著對面這個明顯松了口氣,到這時候還傻乎乎反應不過來的家夥,感覺這笨蛋遲鈍成這樣,被他們拽去結婚也是遲早的事。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打算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

她又低著頭,露出愧疚又糾結的表情,哭著說:“我是同時喜歡著兩個人的壞孩子。”

“嘛,這也不能怪你。”

清楚事情原委的家入硝子摸摸她的腦袋,說道:“都是那兩個白癡的錯,實在不行三個人也沒什麽。”

話音停頓了一下,看著對面懵懵懂懂傻到家,明明成年了但臉頰還是圓圓乎乎看起來像是小孩的繪梨,試探著問道:“不過你真的明白什麽叫做‘喜歡’嗎?”

繪梨困惑擡起頭,聽見家入硝子問她:“你也到年紀了吧。看著他們兩個,有想要接吻、上.床的沖動嗎?”

她的臉頰一下子變得通紅,但還是像回答問題的小學生那樣,認真思索了一會:“好、好像沒有。”

“哈?”庵歌姬擦幹凈自己身上的飲料,詫異地看著她:“那這叫什麽喜歡啊。”

“……欸?”

“喜歡,最基本的就是占有和X欲吧,你連接吻的沖動都沒有,那叫什麽喜歡啊?”

“可是、可是……”

繪梨皺起眉,想了想:“可是神子大人吻我的時候,我也不討厭的。”

“哈?那如果少年木村拓哉吻我的話,我也不會討厭啊。但那和喜歡沒關系吧,更何況是你這全世界都是好人的家夥……我和硝子吻你,你也不會討厭的吧?”

“欸欸欸?”

像是為了實驗一樣,家入硝子挑挑眉,扣住她的下巴,低頭湊了過來。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她很快離開,拍拍她的腦袋,問:“討厭嗎?”

女孩傻乎乎地搖頭,露出驚訝的表情:“所以、我,我竟然也……喜歡硝子……”

“不是啦!!”

庵歌姬的表情在‘這家夥沒救了’、‘但好可愛勉強還是救一救’之間來回切換,然後晃著她的肩膀說道:“說明你對他們兩個,也根本就不是對戀人的喜歡啊!!”

“不討厭和對方接吻doi甚至結婚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那兩個家夥再怎麽人渣,條件也可以吊打世界上99%的男人,但這和你主動想要占有對方,想要把對方吃掉,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情啊!”

“……?”

她被晃得迷迷糊糊的,又聽見硝子問:“問你啊。如果現在五條或者是夏油要和別的女孩子結婚,你會恨他們,或者想要趕走那個女孩嗎?”

“……”如果神子大人和傑,想要跟別的女孩子結婚的話?

她眨眨眼睛,認真想了很久,才低著頭說:“唔……既然是他們的心意,那繪梨才不會恨他們,更加不可能把那個女孩子趕走呀,家裏多了一個人的話,不是更加熱鬧嗎?”

“所以啊!!”

庵歌姬拍了拍桌子:“搞了半天,你這家夥連‘嫉妒心’都沒有……”

一直以來她的選項裏面就好像只有‘更喜歡悟’or‘更喜歡傑’,從來沒有過‘不喜歡’。

忽然聽見兩個好朋友這麽說,而且她們還都是這麽厲害的咒術師,這讓繪梨有點困惑,也很茫然。

“可是……”

她想了想,皺著眉,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但是我很依賴神子大人還有傑,沒有他們的話,一定會死掉的,這樣、這樣竟然也不是喜歡嗎?”

“喜歡也不是非得是愛情把?這樣重要的羈絆被劃分到愛情裏面,是不是有點太狹隘了?”

“說起來,親情明明比愛情更加深刻得多吧?見過離婚出.軌快餐式戀情,但斷絕血緣關系的卻很少,難道家人之間就不能喜歡了嗎?”

繪梨一楞,又聽見她們問:“如果他們現在忽然都不喜歡你了,只想和你做家人,你會難過嗎?”

“欸?”

繪梨思考了一會,才慢吞吞地說道:“不會。”

與其說難過,倒不如說,在聽見她們問題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心情。

“所以啊!!!”

庵歌姬又搖晃起她的肩膀:“所以你的‘喜歡’根本不是對異性對男人的喜歡啊!!你只是因為他們喜歡你,你舍不得拒絕,舍不得讓他們傷心,對吧?”

“……是這樣嗎?”

神子大人和傑都對她這麽好,她也想做一些讓他們開心的事情,更不想看見他們失落的表情……

如果回報自己的戀心和喜歡會讓他們開心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會努力去做的。

只有一個人的話,把自己的戀心和喜歡全部都交付出去也沒問題,但、但是現在有兩個人。

人怎麽可以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呢?

所以她覺得自己很壞,也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但現在,她們竟然和她說,原來她那樣的喜歡不算是對異性的喜歡嗎?

那她的喜歡是什麽呢……

家入硝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戳戳庵歌姬的手臂,示意門外有兩個家夥正在偷聽,庵歌姬臉色一頓,擼起袖子就沖了出去。

“你們兩個家夥都聽見了吧!”

她叉著腰:“這一年多總是在讓她糾結到底更加喜歡誰,結果這笨蛋其實根本都還沒有覺醒戀心,你們也差不多點!”

“啊,是麽。”

夏油傑往裏面看了看,看著她剛剛哭過的,微紅又泛著水色的漂亮眼睛,輕輕笑了一下:“原來如此。”

忽然感覺好輕松啊。

聽了全程,才意識到她或許根本沒有多麽喜歡悟。

是啊,上輩子才十五歲吧,遇見悟這樣強勢的家夥,她又一直以來這麽聽悟的話,驚慌失措之下,除了迷迷糊糊地去適應,去迎合,難道還有第二個選項嗎?

五條悟沒說話。

他全當她們在胡言亂語。

他把暈暈乎乎,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戀心的小家夥揪起來,掃了硝子和歌姬一眼,沒像是少年時候一樣張揚肆意地反駁個不停,只是略顯平靜地看過去,反而顯得極具壓迫感。

“這就先回去了?”

五條悟拍了拍她的腦袋,一秒鐘也不想在這裏多待,所以幹脆直接瞬移回了家裏。

小海膽正在家裏和狗狗玩耍,她難得沒有一回家就湊到兩個小家夥身邊,而是慢吞吞坐到了沙發上,抱著抱枕,滿臉凝重,一看就是在想剛才的事情。

“在胡思亂想什麽啊。”

五條悟嘆氣,坐在她的身邊,有點不知道該拿這家夥怎麽辦才好。就聽見她問:“神子大人、您、您對我的喜歡……是……唔唔唔。”

拿點心堵住了她的嘴,看了一眼是傑買的,有點不爽,又看看她含著眼淚費力嚼點心的樣子,輕輕嘆氣。

“想說什麽?如果我對你的喜歡是對·家·人·的喜歡,你這家夥會怎麽樣,嗯?”

她眼睛瞪圓,頓時露出‘那太好了’的表情,快速嚼起點心試圖把它咽下去然後開口說話。五條悟想了想,敲敲她的額頭:“你現在最好是想想清楚再說話。”

哦……

她感覺自己已經完全想清楚了。

戀人的喜歡是只能給一個人的,因為愛情最重要的就是忠誠,但是如果是家人的喜歡,就像是喜歡甚爾哥哥和小惠一樣,同時喜歡著兩個人,也就一點也不用擔心了。

她可以把她所有的喜歡都給他們,全部都給出去,比喜歡繪梨自己還要喜歡喜歡他們。

這樣、這樣他們就都不會難過,也不會傷心了吧?

這孩子最好的一點就是有一顆清澈見底的心。

但最糟糕的也是這一點——因為她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感覺理智差不多已經崩到極限了。

在獨占欲無法滿足,和徹底失去這一份戀心之間,五條悟選擇暫時忍受前者。

“你可以都要,貪心也沒關系。”

他輕輕吐氣,像是大型動物在狩獵前所做的,最後一項準備:“但最好別這麽狠心。”

但這家夥對他們有著完全的信賴。

所以在摯友回來的時候撲進他的懷裏,如釋重負地說道:“傑,我感覺我想清楚了!”

“嗯?”

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笑得這麽開心了。

所以夏油傑即使有著不太好的預感,但還是摸摸她的腦袋,配合問道:“想清楚什麽了呢?”

“我對神子大人和傑的喜歡,是對家人的喜歡,所以就可以超級超級超級喜歡你們,可以把繪梨最多最多的愛都報答給你們,比喜歡繪梨自己還要喜歡你們了!”

“是嗎?”

夏油傑笑了笑,看了一眼沙發上沈默的摯友,忽然感覺這樣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究竟喜歡和喜歡之間,又有什麽樣的區別呢?無非是無法名正言順地接吻而已。

她不必分清楚這些東西,只需要比喜歡任何人都要喜歡他們不就好了嗎?

悟總是想拿走她的一切,那樣太獨斷、專橫了,夏油傑不會這麽做。

所以他親親她的額頭,也和她一起笑起來:“繪梨做得很棒哦。”

“真的嗎?”

她摸摸自己的腦袋,原本還有點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用力抱住他,終於又可以大大方方,毫不心虛地說出來:“喜歡傑。”

“也喜歡繪梨哦。”

摸摸她的頭發,把路上特地買的冰淇淋拿出來遞給她和小孩,然後看了一眼摯友,示意我們出去聊聊。

五條悟看了她一眼,沈默地走了出去。

“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悟以為呢?”

“老子以為個屁。”

五條悟插著兜,在唯一的摯友面前,又露出了少年時候的模樣,咬牙切齒的:“真是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蠢得要死,早晚有一天要吃教訓。”

“嘛,說是這麽說,但悟也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對她狠下心,對吧?”

“哈?傑又知道?”

“順著她的意思來就好了嘛。”

“順著她的意思來?傑沒瘋吧?那以後豈不是要徹底被騎在腦袋上無法無天了?”

“……我這十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沒感覺有什麽不好,她是個乖孩子,會有分寸的。”

夏油傑看了看居酒屋外面的招牌,一邊想著有沒有能帶回去投餵妹妹的東西,一邊說道:“她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麽開心了。”

五條悟臉上的表情一頓,沒說話。

“不管是真的對我們不是異性的喜歡也好,還是那孩子掙紮之下想要自欺欺人的自救也好,悟舍得揭穿她,打碎她的小烏龜殼,舍得讓這樣的笑容再次消失嗎?”

看見摯友沈默的樣子,夏油傑笑了一下,說道:“這麽想起來,我反倒要感謝硝子和歌姬前輩了。要是沒有她們,我們遲早會把這孩子弄壞、逼瘋的。”

“喜歡她的契機,就是看見她臉上柔軟的、像是陽光一樣毫無陰霾的笑容啊。”

“如果我們過分強烈的喜歡會讓她感到不安、為難,甚至讓那樣的笑容消失的話,豈不是本末倒置嗎?”

“我們是最強,但兩個最強的愛反倒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愛意,這一點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我不想成為那樣糟糕的家夥,也不想讓她感受糟糕的愛意。”

這家居酒屋好像不太幹凈,還是找個貴一點的燒鳥店吧,她最近難得這樣開心,是該買些東西回去好好和她慶祝一下。

“慶祝?慶祝老子兜兜轉轉活了半輩子終於發現老婆不喜歡自己?”五條悟雙手插兜,冷著臉說道:“老子現在除了連發[茈]把這個狗.屎世界轟爛以外沒有第二件想做的事情。”

手機鈴聲響起來,是非常幼稚的櫻桃小丸子主題曲——為了在三秒內接那家夥電話特地設置的。

五條悟冷著臉把電話接起來:“餵?找狗.屎五條哥哥的話不在,找你親親老公五條悟的話可以考慮轉接一下,所以你找誰?”

“我、我、”

那邊頓了頓,問:“那我找傑……可以嗎?”

“……別逼老子掛你電話?”

“那、那我找一下我的神子大人吧。”

她小聲地、委屈巴巴地問道:“可以嗎?”

“……什麽事?”

那邊不說話了。

五條悟等了兩秒:“幹嘛?哄人也不是這麽哄的吧,被傑徹底慣完蛋了啊你。”

“我、我打電話是想說,我、嗚……剛剛說了喜歡傑,還沒有補給您呢,您、您還想聽嗎?”

“嘁。”

五條悟看了夏油傑一眼,癟癟嘴,極其不情不願地說道:“那你倒是說啊。”

“唔,喜歡、喜歡神子大人。”

說完,那邊就立即掛斷了電話,像是生怕挨罵一樣。

“……都是傑的錯。”

五條悟把手機塞進口袋,沒好氣地說道。

在燒鳥店訂了不少烤串,回去陪著她好好吃了一頓,她解決了一件心頭大患,顯然非常開心,連帶著整個家的氛圍也變得輕松起來,小海膽也顯得活潑了一點,踩在椅子上,給她倒草莓牛奶,然後和她一起給轉圈圈的小狗鼓掌。

她纏著甚爾要酒喝,伏黑甚爾一向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立即就從房間拿了酒出來,夏油傑也慣著她,撐著下巴看她喝酒,五條悟巴不得她多喝一點晚上剛好‘不小心’和她發生點別的事情,只有小海膽臭著臉,把她的酒杯搶了過去。

“已經喝了夠多了。”

他把自己的草莓牛奶換到她面前,鼓著臉:“不許再喝了。”

“可是姑姑今天很高興嘛。”

她看起來完全醉了,臉蛋紅彤彤的,抱著小孩撒嬌,一邊撒嬌一邊哭:“嗚嗚……小惠根本不知道姑姑心裏有多苦,姑姑、姑姑差點就變成壞女人了。”

“變成壞女人也不是姑姑的錯。”

小海膽一本正經地摸著她的腦袋安撫她,又瞪了旁邊三個沒用的大人幾眼:“但是不可以再喝酒。”

“小惠怎麽越來越兇巴巴的了呀。”

她探出腦袋看了看地上的小狗,小海膽跟著她的目光看下去,肉乎乎的臉頰頓時鼓得更厲害了:“鬧鬧!都說了不許舔姑姑,你的舌頭好臟!”

她笑了笑,剛想說話,就被五條悟抱了起來。

“唔,神子大人?”

她抱住他的脖子,埋頭嗅嗅,露出很喜歡很滿足的表情,像是一只小狗。

“嘛,要我們忍耐,你也得付出點代價對吧?”

五條悟摸摸她的頭發。

“嗯嗯!”她完全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

“第一個[束縛]。”

夏油傑跟過來,給她蓋上毯子:“以後除了我和悟以外,不可以和任何人做戀人之間的事情。”

“嗯嗯!”

“第二個[束縛]。”

五條悟咬一口她的臉頰,慢慢說:“要永遠陪在我和傑身邊,哪裏也不許去。”

【警告!警告!此[束縛]將限制玩家自由,封鎖玩家退出游戲的權限,請玩家立即拒絕,請玩家立即拒絕!】

欸?

什麽東東。

她晃了晃腦袋,聽見神子大人發出一個不滿的鼻音,然後立即點點頭:“嗯嗯!”

【檢測到玩家放棄了結束游戲權限……正在上報管理員……】

【正在向管理員傳輸游戲信息……】

【管理員已中斷信息讀取。】

【管理員已編入新設定:

打出結局將自動退出游戲】

【檢測到您已打出HE結局,將於三十分鐘後自動為您結束本周目游戲,請玩家做好準備。】

什、什麽?

她困惑地聽著腦袋裏的聲音,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就想哭。

什麽叫做結束游戲呀,什麽叫做退出呀……

【管理員已編入新設定:

玩家退出後,暫停游戲世界時間流逝】

【管理員已撤離。】

【[好好告別,不要傷心。]】

好、好耳熟的聲音。

繪梨感覺自己真的醉迷糊了,她在陽臺待了一會,發現外面燃起了漂亮的煙火,於是連忙招招手,把小惠和甚爾哥哥也叫了過來。

鬧鬧也跟了過來,繪梨抱著小狗,有點遺憾,可惜上輩子的那只小貓被別人家養走了。

她趴在窗戶上和大家一起看了好久好久的煙火,親親小海膽,又親親甚爾哥哥,然後被神子大人掐著臉頰親,小海膽臭著臉把神子大人打開,然後又低頭兇想要舔她的鬧鬧,夏油傑笑了笑,趁著時候把臉頰湊過來,於是她又親了哥哥一口。

煙火燃盡了,聽見什麽倒計時一分鐘。

她和小狗一起躺在地毯上,摸摸小狗的鼻子。

“鬧鬧好可憐呀,每天被你哥哥兇。”

小比格犬聽不懂人話,只是伸出舌頭舔她的臉頰,她笑嘻嘻的也不躲,看起來還想回吻。

“今天還沒有親鬧鬧呢。”

伏黑惠感覺要崩潰了。

他看向三個大人——甚爾撐著臉頰坐在沙發上,一臉‘我妹妹好可愛做什麽都可以’的笨狗狗表情,另外一個正一邊露出和甚爾差不多的表情,一邊把玩著她喝過酒的酒杯,像是在猶豫要不要間接接吻,還有一個盯著她看,臉上寫滿了今天晚上不想幹好事。

這個家!他攥緊小拳頭,聽見喝醉了的姑姑小聲嘟囔:

“鬧鬧的毛是什麽味道呀?”

……?

小海膽連忙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把小狗從她懷裏搶過來,笨蛋姑姑看了他一會,然後笑著抱住他:“我們家惠好可愛呀。”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孩子?會不會有天使把我的小惠帶回天上……”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哭:“嗚嗚……要、要和小惠永遠在一起……不要帶走我們家惠,我們家惠是哥哥親生的孩子,小惠不可以回到天上,知道嗎?”

“……知道了。”

小海膽臭著臉,用小腳腳把狗狗輕輕踹遠了一點,然後摸摸姑姑的腦袋,有點別扭地說道:“小、小惠會永遠都在姑姑身邊的。”

“嗯!”

幼稚鬼姑姑伸出手指,晃晃悠悠的:“我們拉鉤鉤好不好?”

“……好。”

尾指輕輕纏繞在一起,聽見她說:“我們家惠呀,快快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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